南北分治：胡太后秽乱后宫，元爰妻叔嫂偷情

试想这胡太后年将四十，尚是华装艳服，盛鬋丰容，哪里肯出家为尼，除绝六欲？她不过借此为名，计愚元爰。元爰却竟为所愚，还道太后无颜问政，不必防闲。太后遂得屡御外殿，不似从前幽锢。有时且偕魏主出游，无人阻碍。元爰举元法僧为徐州刺史，元法僧叛魏奔梁，太后屡以为言，元爰颇自愧悔。高阳王元雍虽位居元爰上，权力不能及元爰，所以暗加畏忌。会魏主奉太后出游，往幸雒水，元雍邀两宫至私第中，开宴畅饮。饮至日晡，太后与魏主起座，偕元雍同入内室，谈了许多时刻，方才出来。从官皆不得与闻，惟由胡太后传令还驾，始皆奉跸还宫。

过了数日，元雍从魏主入朝太后，奏称元爰父子权位太重，致多疑谤，胡太后乃召元爰入语道：“元郎若果效忠朝廷，何故不辞去领军，以他官辅政？”元爰于是免冠拜伏，求解领军职衔。当由两宫允准，授元爰为骠骑大将军，开府仪同三司兼尚书令，仍守侍中。改用侯刚为领军将军，暂安元爰之意。元爰因侯刚为同党，果然不疑。

魏主立太后侄女胡氏为后，不甚爱宠。想是姿貌平庸。寻纳一潘氏女为充华，名叫外怜，色擅倾城，容能媚主，最得魏主欢心。南有潘贵妃，北有潘充华，何潘家多美女乎？阉竖张景嵩、刘思逸等与元爰未协，屡白潘充华，谓元爰有害潘氏之意。于是，潘充华泣诉魏主道：“元爰心存叵测，尝欲杀妾，并将不利陛下，请陛下早为留意！”魏主既受教慈闱，又牵情帷闼，遂视元爰为眼中钉，恨不把他即日捽去。侍中穆绍又劝胡太后即速除元爰。太后以元爰党羽尚盛，未便遽发，于是，先出侯刚为冀州刺史，去了元爰一条左臂，又迁贾粲为济州刺史，把元爰右臂亦复除去，然后安排黜元爰。

正光六年（公元525年）四月朔，胡太后复临朝摄政，下诏罪元爰、刘腾，黜元爰为庶人，追削刘腾官爵。清河国郎中令韩子熙乘间上书，为清河王元怿讼冤，乞诛元爰，并戮刘腾尸。太后乃命发刘腾墓，劈棺散骨，尽杀刘腾养子，籍没家资。遣使追杀贾粲，降侯刚为征虏将军，夺刺史官。侯刚还家病死。石子熙为中书舍人，又征齐州刺史元顺还朝，授职侍中。元顺为任城王元澄子，前为黄门侍郎，直言忤元爰，因致外迁。此次还都受职，颇邀宠眷。他本与元爰未协因见元爰尚未伏诛，不免怀忧。

一日，入朝内殿，由胡太后赐令旁坐，元顺拜谢毕，顾视太后右侧，坐一中年妇人，乃是太后亲妹，即元爰妻房。当下用手指示道：“陛下奈何眷念一妹，不正元爰罪名，使天下不得大伸冤愤！”太后默然不答。元爰妻己潸然泪下，元顺乃趋出。先是咸阳王元禧，谋逆见诛，诸子多南奔入梁。咸阳王一子名元树，受梁封为邺王。元树贻魏公卿书，暴元爰罪恶，大略说是：

爰本名夜叉，弟罗实名罗刹，两鬼食人，非遇黑风，事同飘堕。呜呼魏境！罹此二灾。恶木盗泉，不息不饮，胜名枭称，不入不为；况昆季此名，表能噬物，暴露久矣，今始信之。

魏公卿得了此书也即进呈，胡太后因妹乞恩，尚不忍诛元爰。至此顾语侍臣道：“刘腾、元爰，前向朕索求铁券，冀得不死，朕幸未照给。”舍人韩子熙接入道：“事关生杀，不计赐券，况陛下前尚未给，今何故知罪不诛？”太后怃然无言。是谓妇人之仁。

已而，有人讦元爰阴谋，将与弟元瓜招诱六镇降户谋变定州，太后尚迟疑未决。群臣固请诛元爰，魏主亦以为然，乃赐元爰及弟元瓜自尽。元爰既伏诛，犹赠元爰原官。京兆王元继亦被废归家，未几即死。独元爰妻居家守丧，寂寂寡欢。元爰弟元罗未曾连坐，有心盗嫂日夕勾引，竟得上手，即与元爰妻结不解缘，情同伉俪。胡氏姊妹淫行相同，这乃不脱夷狄旧俗哩。

胡太后两次临朝，改元孝昌，把前日被幽苦况，撇诸脑后，依然是放纵无度，饱暖思淫。乃父胡国珍有参军郑俨，容仪秀美，不亚清河，当即引为中书舍人，与同枕席。郑俨又引入徐纥、李神轨，皆为舍人，轮流侍寝，彻夜交欢。胡太后愈老愈淫，多多益善，只是心目中最爱郑俨，郑俨有时归家，胡太后必令内侍随去，只许郑俨与妻同言，不准留宿。郑俨亦无法，只好勉从慈命。太后又屡出游幸，装束甚丽，侍中元顺面谏道：“古礼有言，妇人无夫，自称未亡人，首去珠玉，衣不文饰。陛下母仪天下，年垂不惑，修饰过甚，如何能仪型后世呢？”太后惭不能答。及还宫后，召元顺诘责道：“千里相征岂欲众中见辱？”元顺又抗声道：“陛下不畏天下耻笑，乃独恨臣一言臣亦未解！”太后驳他不倒，一笑而罢，但心中也未免怨元顺。城阳王元徽与中书舍人徐纥，窥承意旨，屡加谗毁，太后始尚含容，后竟徙元顺为太常卿。元顺拜命时，见徐纥侍侧，戟指诟詈道：“此人便是魏国的宰嚭，魏国不亡，此人不死，想也是气数使然呢！”徐纥面有愧容，胁肩而去。元顺复叱语道：“尔系刀笔小才只应充当书吏，奈何污辱门下，坏我彝伦！”实不止污辱门下，元顺尚言之未尽。徐纥踉跄避去，太后佯作不闻，元顺亦自出。

忽闻豫章王萧综自徐州来归，胡太后喜他投诚，嘱令魏主优礼相待。魏主乃召萧综入殿，温言接见，特授职侍中，封丹阳王。萧综系梁主萧衍次子，母为吴淑媛，本系齐东昏侯宠妃，萧衍入建康，据为己有。七个月生萧综，宫中多说是东昏遗胎。既而吴氏年暮色衰，渐次失宠。萧综已濅长，年约十余。曾经梦见一肥壮少年，抚摩萧综之首，萧综私自惊讶，密语生母吴淑媛。吴淑媛问及梦中少年，如何形状，由萧综约略陈述，正与东昏侯相似，便不禁泣下道：“我本齐宫嫔御，为今上所迫，七月生汝，汝怎得比诸皇子？但汝为太子次弟幸保富贵，切勿泄言。”萧综听了此语，抱母而泣。嗣复将信将疑，暗思人间俗语，用生人血滴死人骨，渗入乃为父子，此次正可仿行，试验真伪。遂密引心腹数人，微行至东昏侯墓前，私下发掘，剖棺出骨。沥血试验，果然渗入。返至家中，有次子才生月余，竟将他一把揿死。槀葬数日，日夜遣人发取儿骨，再行滴血，渗入如初。遂自信为东昏遗子。每日在静室中，私祭齐氏祖宗，一面求经略边境。

（本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