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秋传奇:世子建贪郑反被杀,伍子胥白首过昭关
2021-10-10 09:17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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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传奇:世子建贪郑反被杀,伍子胥白首过昭关

是时,郑上卿公孙侨新卒,郑定公不胜痛悼。素知伍员乃三代忠臣之后,英雄无比,况且,当时晋、郑方睦,与楚为仇,闻世子建之来,甚喜,派官员致馆,厚其饮食。世子建与伍员每见郑定公,必哭诉其冤情。郑定公曰:“郑国微兵寡将,不足用也。你欲报仇,何不谋之于晋?”

世子建留伍员于郑,亲往晋国,见晋顷公。晋顷公叩问备细,送居馆驿,召六卿共议伐楚之事。那六卿为:魏舒、赵鞅、韩不信、士鞅、荀寅、荀跞。斯时六卿用事,各不相下,君弱臣强,顷公不能自专。就中惟魏舒、韩不信有贤名,余四卿皆贪权怙势之辈,而荀寅好赂尤甚。郑子产当国,执礼相抗,晋卿畏之。及游吉代为执政,荀寅私遣人求贿于游吉,游吉不从,由是,荀寅有恨郑之心。至是,密奏晋顷公曰:“郑子产反复晋、楚之间,其心不定,非一日矣。今楚世子在郑,郑必信之。世子能为内应,我起兵灭郑,即以郑封世子,然后,徐图灭楚,有何不可?”

晋顷公从其计,即命荀寅以其谋私告世子建,世子建欣然诺之。世子建辞了晋顷公,回至郑国,与伍员商议其事。伍员谏道:“昔秦将杞子、杨孙谋袭郑国,事既不成,窜身无所。夫人以忠信待我,奈何谋之?此侥幸之计,必不可!”

世子建曰:“吾已许晋君臣矣。”

伍员道:“不为晋国内应,未有罪也。若谋郑,则信义俱失,何以为人?你必行之,祸立至矣。”

世子建贪于得国,遂不听伍员之谏,以家财私募骁勇,又交结郑定公左右,望其助己。左右受其贿赂,转相要结。因晋国私遣人至世子建处,约会日期,其谋渐泄,遂有人秘密自首。

郑定公与游吉计议,召世子建游于后圃,从者皆不得入,三杯酒罢,郑定公曰:“寡人好意容留世子,不曾怠慢,世子奈何图谋郑?”

世子建道:“从无此意。”

郑定公命左右面质其事,太子建不能讳。郑定公大怒,喝令力士擒世子建于席上,斩之;并诛左右受赂不出首者二十余人。伍员在馆驿,忽然肉跳不止,道:“世子危矣!”

少顷,世子建从人逃回驿中,言世子被杀之事。伍员即时携世子建之子胜出了郑城,思量无路可奔,只得往吴国逃难。

伍员同公子胜怕郑国来追,一路昼伏夜行,千辛万若。

行过陈国,知陈非驻足之处。又东行数日,将近昭关,那座关在小岘山之西,两山并峙,中间一口,为庐、濠往来之冲,出了此关便是大江通吴的水路了。形势险隘,原设有官把守。近因盘诘伍员,特遣右司马蒍越,带领大军驻扎于此。伍员行至历阳山,离昭关约六十里之程,偃息深林,徘徊不进。忽有一老父携杖而来,径入林中,见伍员,奇其貌,乃上前揖之。伍员亦答礼。老父道:“君莫非伍氏子乎?”

伍员大骇:“为何问及于此?”

老父道:“吾乃扁鹊之弟子东皋公也。自少以医术游于列国,今年老,隐居于此。数日前,蒍将军有小恙,邀某往视,见关上悬有伍子胥形貌,与君正相似,是以问之。君不必讳,寒舍只在山后,请挪步暂过,有话可以商量。”

伍员知其非常人,于是同公子胜随东皋公而行。约数里,有一茅庄,东皋公揖伍员而入。进了草堂,伍员再拜。东皋公慌忙答礼:“此处非君停足之处。”

又引至堂后西偏进一小小笆门,过一竹园,园后有土屋三间,其门如狗洞。低头而入,内设床几,左右开小窗透光,东皋公推伍员上座。伍员指公子胜道:“有小主在,吾当侧侍。”

东皋公问:“此何人?”

伍员道:“此即楚世子建之子,名胜。某实伍子胥也。因为公是长者,不敢隐情。某有父兄切骨之仇,誓欲图报,幸公勿泄!”

东皋公于是请公子胜坐上,自己与伍员东西相对,对伍员说:“老夫但有济人之术,岂有杀人之心。此处虽住一年半载亦无人知觉。但昭关设守甚严,公子如何可过?必思一万全之策,方可无虞。”

伍员下跪道:“先生何计能脱我难?日后必当重报!”

东皋公说:“此处荒僻无人,公子且宽留。容某寻思一策,送尔君臣过关。”伍员称谢。

东皋公每日以酒食款待,一住七日,并不言过关之事,伍员乃谓东皋公道:“某有大仇在心,以刻为岁,迁延于此,宛如死人。先生高义,宁不哀乎?”

东皋公道:“老夫思之已熟,欲待一人未至耳。”

伍员狐疑不决。是夜,寝不能寐。欲要辞了东皋公前行,恐不能过关,反惹其祸。欲待再住,又恐担搁时日,所待者又不知何人。展转寻思,反侧不安,身心如在芒刺之中。卧而复起,绕室而走,不觉东方发白。只见东皋公叩门而入,见了伍员大惊:“足下须鬓,何以忽然改色?得无愁思所致耶?”

伍员不信,取镜照之,已苍然颁白矣!世传伍子胥过昭关,一夜愁白了头,非浪言也。伍员乃投镜于地,痛哭道:“一事无成,双鬓已斑,天乎,天乎!”

东皋公说:“足下勿得悲伤,此乃足下佳兆也。”

伍员拭泪问道:“何谓佳兆?”

东皋公说:“公子状貌雄伟,见者易识。今须鬓顿白,一时难辩可以混过俗眼。况吾友,老夫已请到,吾计成矣。”

伍员道:“先生计安在?”

东皋公说:“吾友复姓皇甫,名讷,在此西南七十里的龙洞山居住。此人身长九尽眉广八寸,仿佛与足下相似。教他假扮作足下,足下却扮为仆者,倘吾友被执,纷论之间,足下便可抢过昭关矣。”

伍员道:“先生之计虽善,但累及贵友,于心不安!”

东皋公说:“这个不妨,自有解救之策在后,老夫已与吾友备细言之。此君亦慷慨之士,直任无辞,不必过虑。”

言毕,遂使人请皇甫讷至土室中与伍员相见。伍员视之,果有三分相像,心中不胜之喜。东皋公又将药汤与伍员洗脸,变其颜色。捱至黄昏,使伍员解其素服,与皇甫讷穿之。另将紧身褐衣,与伍员穿著,扮作仆者。公子胜亦更衣,如村家小儿之状。伍员同公子胜。拜了东皋公四拜:“异日倘有出头之日,定当重报!”

东皋公道:“老夫哀君受冤,故欲相脱,岂望报也!”

伍员与公子胜跟随皇甫讷,连夜望昭关而行,黎明已到,正值开关。

楚将蒍越坚守关门,号令:“凡北人东渡者,务要盘诘明白,方许过关。”

关前面有伍子胥面貌查对,真个“水泄不通,鸟飞不过。”

皇甫讷刚到关门,关卒见其状貌,与图形相似,身空素缟,且有惊悸之状,即时盘住,入报蒍越。蒍越飞驰出关,遥望之曰:“是矣!”

喝令左右一齐下手,将皇甫讷拥入关上。皇甫讷假作不知其故但乞放生。那些守关将士,及关前后百姓,初闻捉得伍子胥,尽皆踊跃观看。伍员乘关门大开,带领公子胜杂于众人之中。一来扰攘之际,二来装扮不同,三来伍子胥面色既改,须鬓俱白,老少不同,急切无人认得,四来都道伍子胥已获,便不去盘诘了。遂捱捱挤挤,混出关门。

再说楚将蒍越,欲将皇甫讷绑缚拷打,责令供状,解去郢都。皇甫讷辩道:“吾乃龙洞山下隐士皇甫讷也。欲从故人东皋公出关东游并无触犯,何故见擒?”

蒍越闻其声音,想道:“伍子胥目如闪电,声若洪钟。此人形貌虽然相近,其声低小,岂途路风霜所致耶?”

正疑惑间,忽报“东皋公来见。”

蒍越命押在一边,延东皋公入,各序宾主而坐。东皋公道:“老汉欲出关东游,闻将军捉得亡臣伍子胥,特来称贺!”

蒍越道:“小卒拿得一人,貌类伍子胥,而未肯招承。”

东皋公说:“将军与伍子胥父子,共立楚朝,岂不能辩别真伪耶?”

蒍越道:“伍子胥目如闪电,声如洪钟。此人目小而声雌,吾疑憔悴已久,失其故态耳。”

东皋公说:“老汉与伍子胥亦见过一面,请借此人与吾辨之,便知虚实。”

蒍越命取原囚至前。皇甫讷望见东皋公,遽呼道:“公相约出关何不早至?累我受辱!”

东皋公笑谓蒍越道:“将军误矣!此吾乡友皇甫讷也。约吾同游期定关前相会,不意他先行一程。将军不信,老夫有过关文牒在此焉可诬为亡臣耶?”

言毕于袖中取出文牒,呈与蒍越观看。蒍越大惭亲释其缚,命酒压惊道:“此乃小卒识认不真,万勿见怪!”

东皋公说:“此将军为朝廷执法,老夫何怪之有。”

蒍越又取金帛相助为东游之资,二人称谢下关。蒍越号令将士坚守如故。

(本篇完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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