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为啥背上了监守自盗,公款吃喝、公然狎妓的罪名?
2021-01-26 08:57:4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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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为啥背上了监守自盗,公款吃喝、公然狎妓的罪名?

苏舜钦,字子美,梓州铜山县(今四川中江)人,生于开封,参知政事苏易简的孙子。

景祐元年(公元1034年),苏舜钦考中进士,出任蒙山县令,历任大理评事、集贤殿校理,监进奏院等职位。支持范仲淹推行的庆历革新,遭到御史中丞王拱辰劾奏,罢职闲居苏州,修建沧浪亭。庆历八年(公元1048年),担任湖州长史,未及赴任,因病去世,时年四十一岁。

苏舜钦提倡古文运动,善于诗词,与宋诗“开山祖师”梅尧臣合称“苏梅”,著有《苏学士文集》诗文集、《苏舜钦集》十六卷,《四部丛刊》,今存《苏舜钦集》。

苏舜钦豪爽大气,有古风。他的血脉里渗入了祖父苏易简躁动好酒的特质,做上门女婿时,住在岳父杜衍家里,每天傍晚都要讨酒喝,一饮一斗,弄得老杜很好奇,年青人怎么这么不知节制?密派家人前往打探。却见苏子美秉烛夜读《汉书.张良传》,读到张良博浪沙怒抛铁锤却没有砸中秦始皇时,子美大呼“可惜啊可惜”!一仰脖,浮一大白。再读到刘邦、张良陈留相遇时,子美又击节赞叹“好啊,君臣相会”,一仰脖,又浮一大白。以酒佐史,杜衍听说后,大笑道“有此风雅,怪不得一斗酒不够?”

导致苏舜钦被免职罢官的政治事件发生时,他正担任进奏院提举,进奏院并非是世人公认的驻京办,而是专门摘抄邸报国家政务院发生的大事,再下传府道的专门办事机构,有点类似国办新闻机构。虽然不是副部级,但毕竟是厅局级一把手。苏舜钦这个人讲义气,不拘小节,很关心下属,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赛神大会,每年这个时候,京师各衙门都会举办盛大的酒会,领导与下属一起同乐,欢宴终日,当然这是个潜规则,也是个旧例,你要是上纲上线的说违反了中央规定,自然也算。

眼看日期临近,手下人提醒苏舜钦,“老大,今年怎么过?”苏局说“照旧呗,总不能让弟兄们眼巴巴看着别人乐呵吧?”在苏局的授意下,院里的同事们上上下下一阵忙活,将过期的邸报公文、以及拆封不用的废纸打包,卖给了废旧回收小贩,可是钱还是不够,苏局慷慨的说“这样吧,参会的同志们凑凑份子,我出十贯”。酒会总算是在赛神大会到来时,如期举行了,大家伙兴高采烈,呼朋引类,觥筹交错,吃喝的很开心。喝着喝着,苏局就有些飘了,放松了一个国家干部应有的警惕性。眼看天色已晚,苏局下令下属们回避,而把处级以上官员留下,留下干什么?接着吃花酒,他让人召来几名军中歌妓,大家一起嗨到深夜,不知是否涉黄?反正把柄是给人留下了。

苏舜钦太大意了,他以为在坐的都是同道中人,都是不须提防的儒雅之士,说白了,不就是一群文人的放浪形骸吗?然而此时,却有一个人一直暗中打量着这一切,眼见苏舜钦志得意满、醒眼朦胧,此人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冷笑,这个人叫做李定,此人在宋史上很不光彩,先是阴了一把苏舜钦,后来又赴御史台告了苏轼黑状,导致苏轼因文字狱而差点丧命,此人八字与苏姓不合,注定是苏氏家族的一生的对头。

苏舜钦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得罪这个李定,当李定表明态度,也想凑个份子参加宴会时,苏舜钦轻蔑的看了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,一口回绝。结果,仇恨的种子在这一刻就种下了,且疯长了,李定将亲眼所见的风流秽闻,添油加醋一番,径直上书御史台,举报苏舜钦“公款吃喝、公然狎妓,腐化堕落,带坏了政风民风,如不惩处,则使大宋世风日下,官场失范。”御史刘元瑜、王拱辰得报大喜过望,大做文章。

御史们为何如获至宝?这里面有深层次的政治原因,这个时候,范仲淹正在不遗余力的推行改革,苏舜钦的岳父杜衍也是拥护者,苏舜钦本人也倡导改革,而王拱辰是保守派的代表,也是前首相吕夷简的继承者。政见不同,保守派一直在找借口打击改革者,能抓住宰相杜衍女婿的把柄,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。从杜衍在此一事件中的不作为来看,老杜显然是气坏了,恨铁不成钢,你这么不争气。老杜自始至终未对女婿施以援手,一个爱惜自身羽毛胜过生命的人,可以理解。

御史中丞王拱辰紧抓不放,建议仁宗皇帝严惩,结果,敕命很快就下来了,苏舜钦以“监守自盗”罪名被开除公职,免去官职,永不叙用,赶出京师,凡参加宴会的官员一律连坐处分,天下文宗梅尧臣亦被赶出京城。苏舜钦被处理的重不重?重。处理的冤不冤,不冤。卖点废旧文书至于吗?不至于,但你酒壮怂人胆后又干了什么?公然置大宋律法而不顾,更严重的是你的行为,让对方找到了攻击新政的借口,这恐怕才是仁宗皇帝震怒的真实原因。苏舜钦出事后,重臣韩琦和宗室赵康靖曾出手援救,可是无济于事,由此可见中枢斗争的激烈。

那么,当事人苏舜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?没有。苏舜钦不服,不仅不服,还希望事情能有回旋余地,从他后来写给曾经深为赏识他的欧阳修的书信中,可以看出,苏舜钦深感委屈,满腹牢骚。

他认为,我这个人不晓世病,蹈此祸机,是有人借我打击岳父杜衍,可惜我岳父等人胆小怕事,不敢自辩。苏舜钦并非庸碌,既然知道别人一直在捉辫子,怎会如此草率,孟浪,终于给了别人攻击的口实,你让你岳父怎么救你?救你岂非徇私枉法?

他认为,不就是卖个废旧文书吗?怎么就“监守自盗”了?此前亦有惯例。前有葛宗古、滕宗谅、张亢,所用公款成千上万,还不是得到了范仲淹大人的回护,处理的都比我轻,我的这点过错罪不至此。如果说卖点废旧物资都以挪用公款论处,那么,满朝像我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,怎么就单单捉住我不放呢?要处理一起处理。苏舜钦这段话说得有点使性小气了,怕就怕公家认真二字,定性你为公款吃喝没有问题,谁让你在关键节点屁股决定大脑,授人以柄呢?

他认为,处罚过重。公款吃喝,按大宋律令,不过就是罚点钱,停个职,吸取深刻教训吗?怎么能把我一棒子打死,还永不录用?你不能把我同巨奸大盗相提并论,否则,国家法律还有什么作用,我朝本以宽厚仁爱为出发点,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失了国体呢?法令不能朝令夕改,以人治为前提,没错。但是,人家就是要置你于死地,借以打击你的名士派头,再让你的靠山灰头土脸。

苏舜钦的文中,还隐隐迁怒于范仲淹不一碗水端平,你岳父身居宰辅都对你灰心到了极点,不救你,还指望别人救你吗?他痛恨王拱辰落井下石,把他往死里整,可他忘了,昔日王拱辰还举荐过他,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官至司局级,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,王拱辰不会坐失时机,放弃这个么机会痛殴改革派的。其实,就连他器重他的欧阳修,在览过他的这封信后,也说“子美可哀,吾恨不能为之言。”此时,欧阳修不在朝廷,而是巡视各地,恨不能言,只是说苏舜钦事有可惜,但是不能为之言,于情于理,根本无法为他打抱不平而已。

倒是好友梅尧臣看得开,梅曾做诗云:“客有十人至,共食一鼎珍,一客不得食,覆鼎伤众宾。”得罪君子可以,千万不要得罪小人,梅氏苦中作乐的自嘲,值得苏氏借鉴。后来,苏舜钦也想开了,离开体制并非是寻死觅活的事,不用整天看人脸色,乐得逍遥自在,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。苏舜钦此后下海做生意,并修建了沧浪亭,写下了千古名篇《沧浪亭记》,每天花间一壶酒,悠闲适意,但苏舜钦放下了昔日刘郎今紫衣的做官梦吗?恐怕未必,他还期待着咸鱼翻身,期待朝中岳父和欧阳修,范仲淹拉一把。

庆历八年(公元1048年),在朋友们的努力下,朝廷决定重新起用苏大才子,专门为他发了一份红头文件,内言”挪用公款罪轻者可酌情再用”,苏舜钦被任命为湖州副市长,苏舜钦一嫌官小,二嫌朝廷没有为他平反,辗转迁延多时,心绪不宁,就在满腹幽怨中,因病离世,这个一辈子顶着监守自盗、公款吃喝,行为不检恶名的官员,死时,脸上写满了不服,可惜就这样匆匆而去,这一年,苏舜钦刚刚年满四十。

(本篇完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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