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国奇闻:大臣半夜扮鬼劝谏君王,为何最终还成功了
2020-02-17 08:24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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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国奇闻:大臣半夜扮鬼劝谏君王,为何最终还成功了

自古以来,劝谏与纳谏,是考验君王与臣子水平的试金石,因为,一方面检验了君王的心胸;另一方面检验了臣子的智慧。每位帝王的脾性并不相同,心胸气量也不一样。如何劝谏皇上才能纳谏,这里面还有个技巧问题。皇帝如果非常喜欢和欣赏这个提意见的臣子,比如唐太宗和魏征。从魏征嘴里说出来的话,李世民喜欢听,心理上就容易接受,换个别人就不一定行。平时看见你都像吃了苍蝇般不爽,你再来上两句不中听的,纯粹给陛下添堵。不过,话又说回来,即便是魏征,一开始他也不招李世民待见不是?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,这二位也是经过反复的磨合,才最终产生了默契。

十六国时期,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,劝谏纳谏的佳话也时有发生。比如前秦苻坚,就是个能听得进逆耳忠言的皇帝。当然,即是皇帝,他也就有着帝王们普遍存在的享乐主义思想,在取得一系列的辉煌胜利之后,苻坚也会娱乐放松一下。一次去邺城(今河北邯郸临漳县境内)的西山游猎,伶人王洛就把他的马拦住了,说你身为天子,是我们老百姓的衣食父母,怎么可以游猎无度呢!“若祸起须臾,变在不测者,其如宗庙何”(见《晋书》),别玩了,您老还是为咱们的国家多想想吧。苻坚“自是遂不复猎”(见《晋书》),这个戏子的意见他居然还真听进去了。

和苻坚相比,前凉的第三任国主张茂,就显得不那么好说话了。武陵人阎曾为了劝谏他,甚至采取了夜间扮鬼的极端做法,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。事件源起于张茂修建灵钧台,规模很大很豪华,“周轮八十余堵,基高九仞”(见《晋书》),估计征用了不少的基本农田。不过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”,政府用地谁也不敢说什么不是?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,工程建设还不用找开发商,更不用付给农民工工资什么的,全都是义务。这种建设,表面上是政府出资、老百姓出工出力,但这项花费终究还是要以征税的形式,转嫁到老百姓身上的。最后结果是,老百姓既得出工出力,又得买单付账,所以怨言就很多。

有人也曾劝过张茂,但他听不进去。彼时的张茂,已经完全沉浸在城市整体规划的伟大构想之中。作为一个领导者,他想到的永远是事情的结果,以及这个结果给他带来的种种好处,断然不会费心劳神的去想,这一行径会衍生出怎样的负面问题。在这种情况下,阎曾就给他下了剂猛药。他的做法很雷人:一天半夜,阎曾去敲张茂卧室的门,尖着嗓子发出鬼一样的声音,说“武公遣我来,曰何故劳百姓而筑台乎?”(见《晋书》)说我是先帝张轨派来的,他让我给您带个信,问你为嘛劳民伤财的去建这劳什子的灵钧台!

要说阎曾这手法也够拙劣的,用现在官场上抹稀泥的话说,就是心情可理解,方式不足取。这要把皇帝吓出个好歹,你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!当然,张茂当时也未必就被阎曾吓倒,再怎么着,他也不至于相信世上真的有鬼,即便真的有鬼,鬼也不至于假借先王说这筑台的事啊,鬼也忙得很,才顾不上管你这个呢!要说害怕倒是有的,因为就时间来讲,毕竟是半夜。夜深人静之时,突然有人吊这么一嗓子,搁谁都得激灵一家伙。有这一嗓子垫底,估计张茂后半夜也别想睡了。

此事非同小可。皇帝睡觉谁敢打扰啊!你还扮鬼吓唬皇上,绝对要严肃处理!否则以后谁想吓唬皇上就吓唬皇上,那还成何体统!姑臧(今甘肃武威)令辛岩站在讲政治的高度,坚决狠刹这股歪风,以阎曾装神弄鬼、恫吓君王罪,判处其极刑。张茂这时说话了,“曾称先君之令,何谓妖乎”,说阎曾假借先王的号令,怎么能是妖孽呢?“吾信劳人”,细想想我确实做的也有些过分,才让阎曾出此下策。太府主簿马鲂趁机上谏,说“今世骏未夷,唯当弘尚道素,不宜劳役崇饰台榭”(见《晋书》),现在咱们国家的基础还不牢靠,我们应该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,不应该大兴土木。张茂于是终止了圈地建台的计划。

张茂在受到惊吓,甚至是愚弄的情况下,还能如此明张大义,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这份心胸和气量,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能做到的。张茂有这份胸怀,和他所受的教育,和他的家世传承都有关系。最重要的,是和整个张氏集团的政治抱负有关。从张茂的父亲张轨开始,张氏集团便为最终坐定凉州做着不懈的努力。在他们心中,这才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。凉州在晋末中原丧乱之时,并未受到很大的冲击,所谓“秦川中,血没腕,惟有凉州倚柱观”(见《晋书》),是一片相对宁静的世外桃源。而这片难得的宁静,和前凉张氏一族的不懈努力不无关系。

应该说,前凉前期的几任帝王,无论在才智上还是在治政上,都是很不错的。“张氏遂霸河西”,是从张轨开始的。张轨最初是西晋的护羌校尉、凉州刺史。晋末大乱,树倒猢狲散,有点实力的都纷纷割据,自己当土皇上去了,谁也不再拿晋室当回事。而人家张轨不这样干,“遣使贡献,岁时不替”,依然把晋室当主子敬着。人在失意的时候最容易被感动,国家也不例外。张轨如此的不离不弃,朝廷自是喜欢而感激,于是“屡降玺书慰劳”(见《晋书》)。这样,张轨既得到了朝廷的肯定,也树立了自己在凉州的威信,可谓一举两得。

这种成效在他临死前集中凸显出来。地方官本是流动的,如果有人在任上生病了,其位置就会有好多人盯着。现在也一样啊,哪个单位的一把手重病住院了,对家属来说是悲痛的事,但在人事上则是一大喜讯,早就有人提前运作准备取而代之了,组织部门甚至也会把它当做一个名额空缺看待。张轨晚年中风,不能说话,凉州刺史一职便出现了争抢。其中盯得最紧的是秦州刺史贾龛,贾龛朝里有人,下面还有一帮为其摇旗呐喊的弟兄,平时断不了一起吃吃喝喝、互相关照什么的。酒泉太守张镇就是其中之一,他“密使诣京师”,悄悄上书向朝廷引荐贾龛(估计也是贾龛指派的),开始了实际运作。张轨的别驾麹晁,也派人到长安,找到南阳王司马模,“称轨废疾,以请贾龛”(见《晋书》),也保举贾龛。这样,贾龛就成了凉州刺史的热门人选。

最后,还是贾龛的哥哥说了句明白话,才让贾龛放弃了这次竞争。他说张氏一族“威著西州,汝何德以代之?”人家在凉州已经根深蒂固了,那水深得很,你何德何能,还是别趟这浑水了。后来司马模又推荐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。张轨的助理、治中杨澹快马飞奔长安,“割耳盘上”(见《晋书》),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盛在盘子上,有点死士的味道,以此力保张氏。搞的血的呼啦的,司马模只好作罢。凉州这次人事变动风波,最终也没能撼动张氏集团,张轨死后,其子张蹇继任。足见张氏在凉州根基之雄厚,也足见张轨在凉州花费心血之多。

前凉第二任国主,也就是张轨的儿子、张茂的哥哥张蹇,也是位“学尚明察,敬贤爱士”的明君。最可贵的,他还善于纳谏。高昌人隗瑾曾向张蹇建议,让他不要凡事“内断圣心”,什么事都想当然的自己做决定,应该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,“置谏官以匡大理”,反对张蹇一言堂。对于一个君王来说,这话其实是很刺耳、也很伤面子的。而张蹇却能欣然接受,还“增位三等,赐帛四十匹”(见《晋书》),重赏了隗瑾。张茂“雅有志节”、“不以世利婴心”,比起哥哥来一点也不差。从上面阎曾扮鬼劝谏的事中,我们也不难看出这一点。后来,后赵皇帝刘曜攻伐前凉,张茂御驾亲征,最终以弱势兵力打败了刘曜的虎狼之师,想来也绝非偶然。

(本篇完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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