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秋传奇：莫邪舍身铸剑，钩师杀子成钩

吴王阖闾元年，即周敬王六年（公元前514年），阖闾向伍员问及国政曰：“寡人欲强国图霸，如何可成？”

伍员顿首垂泪而回答：“臣，楚国之亡虏也，父兄含冤，骸骨不葬，魂不血食。蒙垢受辱，来归命于大王，幸不加戮，何敢参与吴国之政？”

阖闾曰：“若非汝，寡人不免屈于人下。今幸蒙一言之教，得有今日，方想托国于汝，何故中道忽生退志？是以寡人不足有用耶？”

伍员回答：“臣非以大王为不足有用也。臣闻‘疏不间亲，远不间近。’臣岂敢以羁旅之身，居吴国谋臣之上乎？况臣大仇未报，方寸不安，自不知谋，安能谋国？”

阖闾曰：“吴国谋臣，无出汝右者，汝勿推辞。待国事稍定，寡人为汝报仇，惟汝所命！”

伍员问：“大王所谋者，是何也？”

阖闾曰：“吾国远僻在东南，险阴卑湿；又有海潮之患。仓库不设，田畴不垦。国无守御，民无固志。无以威示邻国，为之奈何？”

伍员回答：“臣闻治民之道，在安居而理。夫霸王之业，从近制远。必先立城郭，设守备，实仓廪，治兵革。使内有可守，而外可以应敌。”

阖闾曰：“好。寡人委命于汝，汝为寡人图之。”

于是，伍员相土形之高卑，尝水味之咸淡，乃于姑苏山东北三十里，得善地，造筑大城。城周围四十七里，陆门八，象天八风；水门八，法地八聪。那八门：南曰盘门、蛇门，北曰齐门、平门，东曰娄门、匠门，西曰阊门、胥门。盘门者，以水之盘曲也；蛇门者，以在巳方，生肖属蛇也；齐门者，以齐国在其北也；平门者，水陆地相称也；娄门者，娄江之水所聚也；匠门者，聚匠作于此也；阊门者，通阊阖之气也；胥门者，向姑胥山也。越在东南，正在巳方，故蛇门之上，刻有木蛇，其首向内，示越之臣服于吴也。南向复筑小城，周围十里，南北西俱有门，惟东不开门，欲以绝越之光明也。吴地在东为辰方，生肖属龙，故小城南门上为两鲵，以象龙角。城郭既成，迎阖闾自梅里迁都于此。城中前朝后市，左祖右社。仓廪府库无所不备。大选民卒，教以战阵射御之法。别筑一城于凤凰山之南，以备越寇，名南武城。

阖闾以“鱼肠”为不祥之物，函封不用。筑冶城于牛首山，铸剑数千，号曰“扁诸”。又访得吴人干将，与欧冶子同师，使居匠门别铸利剑。于是，干将采五山之铁精，六合之金英，候天伺地，妙选时日；天地下降，百神临观，聚炭如邱，并使童男童女三百人，装炭鼓橐。如是三月，而金铁之精不销，干将不知其故。其妻莫邪说：“神物之化，须人气而后成。今汝作剑三个月不成，难道是待人而成乎？”

干将道：“昔吾师为冶不化，夫妻俱入炉中，然后成物。至今即山作冶，必麻服草衣祭炉，然后敢发。今吾铸剑不成，亦若是耶？”

莫邪说：“老师能烁身以成神器，吾何难效之？”

于是，莫邪沐浴、断发剪甲立于炉旁，男女复鼓橐，炭火方烈，莫邪自投于炉中。顷刻销铄，金铁俱液，遂泻成二剑。先成者为阳，即名“干将”；后成者为阴，即名“莫邪”。阳作龟文，阴作漫理。干将匿其阳，只以“莫邪”献于吴王。吴王试之岩石，石应手而开。今虎丘“试剑石”是也。

吴王赏之百金，其后，吴王知干将匿剑，使人往取，如不得剑即当杀之。干将取剑出观，其剑自匣中跃出，化为青龙，干将乘之，升天而去，疑已作剑仙矣。使者还报，吴王叹息，自此，益宝“莫邪”。“莫邪”留吴，不知下落。直至六百余年之后，晋朝张华丞相，见牛斗之间有紫气，闻雷焕妙达象纬，召而问之。雷焕道：“此宝剑之精气，在豫章丰城。”

张华即补雷焕为丰城县令。雷焕到县，挖掘屋基，得一石函，长逾六尺，广三尺，打开视之，内有双剑。以南昌西山之土试之，光芒艳发。以一剑送张华，留一剑自佩之。张华报道：“详观剑文，乃‘干将’也。尚有‘莫邪’，何为不至？虽然，神物终当合耳。”

其后，雷焕同张华佩剑过延平津，剑忽跃出入水，急使人入水求之，惟见两龙张鬣相向，五色炳耀，使人恐惧而退。以后二剑更不出现，想神物终归天上矣。今丰城县有剑池，池前石函，土埋其半，俗呼石门，即雷焕得剑处。此乃“干将”“莫邪”之结束也。后人有《宝剑铭》云：五山之精，六气之英；炼为神器，电烨霜凝。虹蔚波映，龙藻龟文；断金切玉，威动三军。

话说吴王阖闾得宝剑“莫邪”，又招募能作金钩者赏以百金，国人多有作钩来献。有钩师贪吴王之重赏，杀二子取其血拌合炼金，遂成二钩，献于吴王。过了数日，其人到宫门求赏。吴王曰：“作钩者甚众，尔独求赏，尔之钩何以异于人乎？”

钩师道：“臣贪大王之赏，杀二子以成钩，岂他人可比？”

吴王命取钩，左右道：“已混入众钩之中，形制相似，不能辨识。”

钩师道：“臣请观之。”

左右悉取众钩，置于钩师之前，钩师亦不能辨。乃向钩呼二子之名曰：“吴鸿，扈稽！我在于此，何不显灵于大王前？”

叫声未绝，两钩忽飞出，贴于钩师之胸。吴王大惊曰：“尔言果不谬矣！”

吴王于是赐以百金赏之，遂与“莫邪”俱佩戴在身上。

（本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