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回避跪拜礼问题,同治大婚时,各国外交官均未在邀请之列
2020-05-31 07:57: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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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回避跪拜礼问题,同治大婚时,各国外交官均未在邀请之列

弱国无外交,在强势的西方面前,清朝也只能搞一些被动挨打式的外交,总理衙门,这个外交机构始终没能制定出成型而完备的外交政策,就连一些基本礼仪也都悬而不决,比如磕头的问题。

六岁的同治皇帝即位后,按例应该接受外国使臣的拜贺,可外国人始终不肯磕头,清国也早没了强制他们磕头的底气,这事就有些难办。总理衙门为此专门征求了几个封疆大吏的意见,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,主张尊重外国人的习俗,免除跪拜礼;保守派大佬坚决反对,说不能为了外国人的方便而改变祖宗的规矩。最后,争执无果,主持总理衙门的恭亲王奕,只好以皇帝年龄尚小为由,拒绝外国使节的觐见。

觐见一事一拖再拖,直到公元1872 年同治大婚时,都未解决。当时,为了回避礼宾问题,各国的外交官均未在邀请之列。翌年,同治帝宣布亲政,各国使节再三提出觐见请求,总理衙门实在搪塞不下去了,只好召开专题会议予以讨论,最终同意了外使入觐,可行鞠躬礼而不必磕头。

废除跪拜礼,清廷一直固守的颜面丧失,却又心有不甘,官员们便想方设法在其他方面挣些面子。有一次,外国公使六人入觐同治皇帝,总理衙门大臣文祥,就对他们作了极其严格的礼仪规定。譬如,公使想带佩刀入见,文祥不许;公使欲带多名随从同往,文祥亦不答应。然而,公使们不管这些,觐见这天,还是带了许多随从去,于是,文祥吩咐下去:公使们每进一道门,便截留下他们几个人。如此围追截堵,最后,公使们进到紫光阁时,身边就剩一个翻译了。公使们气得不停抗议,还把递过来的茶杯摔在了地上。

形式上如此,精神上更甚。自鸦片战争以来,清朝屡战屡败,每次都要割地赔钱,好坏说尽,可国人却能在文字上找回尊严,譬如,对讳莫如深的“赔款”二字,不论公文,还是私信,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地以“抚恤”二字代替,为此,还险些闹出一场外交纠纷。

中日甲午开战后,湖南巡抚吴大澂率湘军出关收复海城,并在誓师檄文中慷慨陈词,其中提到道光壬寅年(公元1842年)和光绪甲申年(公元1884年)的两次赔款,说中国军队战胜了外夷,但出于恩威并用的考虑,最后出钱“抚恤”他们。此檄文传至上海,被《申报》予以引用刊发,几家外国大报也进行了翻译转载,英、法领事看到后,马上致书清政府,严厉质询:“你们‘赔款’的文书都在呢,白纸黑字,怎么反成‘抚恤’了?”清政府赶忙解释,说这是个误会,并委派苏松太道专门致函道歉,这事才算过去。

以上事例,无不反映出清廷在应对世界变化时的矛盾与纠结,其内心仍有大国情结,仍想维持大国尊严,却又在高压态势下不得不屈服,只好玩些欲盖弥彰的小把戏。更悲哀的是,面对残酷现实,清廷上下从来不找自身原因,也不去努力顺应潮流,而是一味地坐井观天,思想和他们身上的官服一样晦暗陈旧,自然与世界格格不入了。

光绪朝,任吏部尚书的万青藜,便常有惊人之语。西方人绘制的地图,中国在亚洲的东部,还没一巴掌大,万青藜见后很气愤,说:“中国不应才这么大点,这简直是在欺侮我们。”又有一次,他与同僚谈起世界各国,发表议论说:“天下哪有那么多国家?想来不过两、三个罢了,今日英吉利,明日意大利,后日又称瑞典,都是在蒙骗中国人。”接着,又自我矛盾地说:“西方人说话不实在,比如英吉利,应该是三个国家,现在只有英国来了,吉国、利国却从未见过。”

高官如此迂腐,也别指望清廷有啥见地了。随着世界格局与国内思潮的变化,清廷也开始向西方派驻外交使团,以应对波谲云诡的内外风云。但这些官是不被人们理解的,公元1876年,郭嵩焘出任第一任驻英公使时,有人专门写了一副对联嘲骂他:“出乎其类,拔乎其萃,不见容尧舜之世;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,何必去父母之邦?”湖南长沙准备乡试的考生扬言要捣毁他的住宅,开除他的湖南籍。老友刘坤一也质问他:“何以面目归湖南?更何以对天下后世?”后来,郭嵩焘回国后屡不得志,郁郁而终。

曾国藩之子曾纪泽曾任驻俄大臣,回国后,起居习惯均染欧风,全家老幼也都跟着效仿,窄袖紧腰,皮鞋礼帽,打扮与欧州人无异。曾纪泽一家子热情奔放,京朝人士却是深恶痛绝,说:“父亲以道学闻名于世,儿子却要用夷俗改变国习,简直是大逆不道。”一时物议沸腾,几乎要鸣鼓而攻之了。

这也不变,那也不变,变的就只有尊严了。公元1898年的夏季,光绪皇帝任命黄遵宪为出使日本大臣,总理衙门按惯例撰写国书,开头为“大日本国皇帝”云云。草表上来,光绪帝字斟句酌,很不惬意,又提笔在“大日本国皇帝”上加了“同洲同种同文最亲爱”九个字,之后又修改了其他几处措辞,这才算满意。当此时,大清帝国当年那种冷漠的高傲已经荡然无存,只剩下战战兢兢、唯唯诺诺的可怜与可恨了。

(本篇完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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