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代十国：助赵将，发兵围镇州

话说成德节度使赵王王某，自与晋连和后，得一强援，因乏外患，他不免居安忘危，因佚思淫，大治府第，广选妇女，又宠信方士王若讷在西山盛筑宫宇，炼丹制药，求长生术。每一往游，辄使妇人维系锦绣，牵持而上。既入离宫，连日忘归，一切政务，委任宦官李弘规、石希蒙。石希蒙素善谄谀，尤见宠幸，尝与王衍同卧起，会勖宿西山鹘营庄，李弘规进谏道：“今天下强国莫如晋，晋王尚身自暴露，亲冒矢石，今大王搜括国帑，充作游资，开城空宫旬月不返，倘使一夫闭门不纳，试问大王将归依何处？”王衍闻言颇知戒惧，急命还驾。偏石希蒙从旁阻住，不令归。李弘规怒起，竟遣亲事军将苏汉衡，率兵擐甲，直入庄中，露刃逼道：“军士已劳敝了，愿从王归国！”王衍尚未及答，李弘规又继进道：“石希蒙逢君长恶，罪在不赦，请亟诛以谢众士。”王衍仍不应，李弘规竟招呼甲士，捕斩石希蒙，掷首前。王衍无奈驰归，斯时，长子王昭祚已挈梁公主归赵。遂与熟商，谋诛李弘规、苏汉衡。王昭祚转告王德明，遂将李弘规、苏汉衡拿下，一并枭首，且骈戮二人族属。一面搜缉余党，穷究反状，亲军皆栗栗自危。

王德明本来狡狯，至此有隙可乘，即煽诱亲军道：“大王命我尽坑尔曹，从命实不忍，不从又获罪，应如何区处？”众皆感泣，愿听指挥，王德明乃密令亲军千人，夜半逾垣，往弑王，适与道士焚香受，想是祈死。军士不费气力，立断首，携报王德明。王德明索性毁去宫室，大杀王氏家族，自王昭祚以下，悉数毙命。惟梁女普宁公主，留下不杀，还有少子王昭诲，年方十龄，由亲将救出，藏置穴中，幸得不死，后来潜往湖南，髡发为僧，易名祟隐。王德明仍复姓名为张文礼，向晋告乱，求为留后。晋王即欲加讨，群臣谓方与梁争，不宜更树一敌，乃暂准所请。偏张文礼又密表梁主，但称王氏为乱兵所屠，幸公主无恙，请朝廷亟发精兵万人，由臣更乞契丹为助，自德隶渡河，往攻河东，晋可从此扫灭了。梁主朱友贞览表未决，敬翔请乘衅规复河北，赵岩、张汉鼎、汉杰等，谓张文礼首鼠两端，万不可恃，梁主乃按兵不发。张文礼且一再驰书，多被晋军中途搜获。

赵将都指挥使符习曾率兵万人，从晋王驻德胜城，张文礼阴怀猜忌，召令还镇，愿以他将代任。符习入谒晋王，涕泣请留。晋王与语道：“我与赵王同盟讨贼，谊同骨肉，不料一旦遇祸，竟为所戕，我心很是痛悼。汝若不忘故主，能为复仇，我愿助汝兵粮，往讨逆贼！”有心讨逆，何必许为留后，此次遣符习复仇，无非恨他通梁耳。符习与部将三十余人，举身投地，且泣且语道：“大王诚记念故主，许令复仇，符习等不敢上烦府兵，情愿领本部前往，博取凶竖，报王氏累世隆恩，虽死亦无恨了！”晋王大喜，立命符习为成德留后，领本部兵先进，且遣大将阎宝、史建瑭为后应，自邢、北趋，直抵赵州，刺史王某自知不支，开城乞降。晋王仍然令其为刺史，即饬移军攻镇州。

张文礼已经病疽，闻赵州失守，便即吓死，其子张处瑾秘不发丧，与他将韩正时等，悉力拒晋。晋兵渡滹沱河，进薄镇州，城上矢石雨下，史建瑭中箭身亡。晋王得史建瑭死耗，拟分兵自往策应，凑巧获得梁军谍卒俯首乞降，且言梁北面招讨使戴思远将乘虚来袭德胜城，晋王亟命李存审屯兵德胜城，李嗣源伏兵戚城，先用羸骑往诱梁兵，待他入境，鼓起伏发。李嗣源先出接仗，已将梁兵冲乱，李存审又从城中杀出，晋王复自率铁骑三千，迎头痛击，斩获梁兵二万余人。

戴思远窜去，晋王乃拟自往镇州，忽接到定州来书，劝阻进兵，转令晋王动起疑来，暗暗自忖道：“王处直从我有年，奈何阻我！”乃即取出张文礼与梁蜡书，寄示王处直，且传语道：“张文礼负我，不能不讨！”这王处直为何劝阻晋王？原来，王处直闻晋讨张文礼，即与左右商议道：“镇、定二州，互为唇齿，镇州亡，定州不能独存，此事不可不防。”乃致书晋王，请赦张文礼。偏晋王覆词拒绝，害得王处直日夕耽忧。

王处直有庶子名郁，素来无宠，亡奔晋阳，晋王李克用曾妻以爱女，累迁至新州防御使。此时，理处直贰晋，潜遣人语王郁，令他重赂契丹，乞师南下，牵制晋军。王郁求为继嗣，方才听命，王处直不得已许诺。怎奈定州军士，都不欲召入契丹，就中又有王处直养子刘云郎，改名为都，向为王处直所爱，有嗣立意。至是闻王郁得为嗣，眼见得定州节钺，被他取去，心下甚是不安，适有小吏和昭，劝王都先行发难，王都遂率新军数百人，闯入府第，挟刃大噪道：“公误信孽子，私召外寇，大众无一赞成，昏谬如公，不能再理军事，请退居西宅，聊尽天年！”王处直正要面驳，那知军士一哄而上，把他拥出府中，竟往西第，又逼勒王处直妻妾同至西第中一并锢住。所有王氏子孙，及王处直心腹将士杀戮无遗。引狼入室宜遭此祸。都遂遣使报晋王，晋王以王处直被幽，免为晋患，即令王都代握兵权。王都得晋王书，诣西第见王处直，王处直投袂奋起捶胸大呼道：“逆贼!我何负尔？”说至此，四顾无械，竟牵住王都衣袂，张口噬鼻。王都慌忙躲闪，掣袖外走，王处直忧愤竟死。王都复拨兵助晋，晋王即留李存审、李嗣源居守德胜，自率大军攻镇州，城中防守颇严，旬日不克。

（本篇完）